胸怀宇宙

懒政不作为,干饭也不吃你的

【赵立春/双书记】芒(十二)

*芒者,刺也。
*高李,有少量赵李和赵高情节。大概没什么人记得这篇了我就先xjb写着吧


前文:

         十一


 @伏鹿 

(十二)

 
李达康去休息时高育良躺在沙发上看书,早上醒来旁边也没有人睡过的迹象。他盯了空荡的半张床半晌,逐渐冒出一股说不明白的窝囊感受。 
 
不是没和人吵过架——吵到几乎动起手来的时候多了去了,可他还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对待。他一向主张有问题就开诚布公地谈,直截了当的解决,而不是像高育良这样毫无效率地回避。或许高育良从赵立春那又得知了什么不好直说的旧事,但他也不是一两天前才把自己和赵立春的过去告诉他,现在突然做出需要冷静的姿态又有什么意思。 
 
他认为高育良正在以一个非常愚蠢的方式对他施加冷爆力。 
 
什么玩意儿。他小声骂道,踹开被子下床。一晚上睡眠还不足以消除出差几天的疲乏,他是被生物钟强迫叫醒的,人还处于清晨的混沌中。脚上模糊地一扫,没蹬进拖鞋里,反而踢翻了摆在床下的垃圾桶。 
 
有什么东西撒了出来,脚掌落地的同时,脚心上传来几处尖锐的疼痛。李达康倒抽一口冷气,登时间睡意全无。他低头去看是什么东西叮了他,弯下腰,从地面上捡起几个细小的针头。 
 
他愣了下——他熟悉这东西,以前赵立春有血糖偏高的毛病,他手里捏的正是血糖仪上配置的用来刺破手指采血的小金属针,有多少次他在赵立春扎破手指后应要求含去对方指尖的血珠。 
 
李达康嘴里条件反射地泛起一股腻歪的血味。他蹲下身扒拉地上散落的东西,果不其然找到几张使用过的试纸。再拉开床头柜,白色的血糖仪嘲讽似的出现在其中,它甚至都没有被刻意藏在偏里面地位置,就那么赫然摆在那。 
 
李达康气得从心口连到指尖都在发痛。怎么就他妈的那么讽刺呢,他知道高育良的床头柜里有安全套,却不知里面还搁着台血糖仪。他将踢散的垃圾摔回垃圾桶,没好气地拉开房门。 
 
高育良站在客厅中央的实木桌边,一手端书一手捻笔,全神贯注地在铺好的宣纸上抄写古文。李达康瞟到堆在不远处沙发上的毛毯,冷声问:你昨晚就在这儿凑合的? 
 
高育良大约只抽出百分之一的精力应付他。 
 
嗯。 
 
沉默方许,李达康终于光火了。他上前将血糖仪狠狠拍在墨迹未干的生宣上,用手指着,情绪怒到了极致:高育良,你倒是测啊?量血糖重要着呢,可别他妈因为我给耽误了! 
 
高育良的目光从抹花的字迹挪到李达康脸上。李达康算是气坏了,面红耳赤,两道视线像锥子一样扎进高育良眼里。 
 
高育良把血糖仪拨到一边,撂下书和笔,正视对方:达康,你就不能给我些时间缓冲么? 
 
李达康嘴唇抖了抖。 
 
你要什么缓冲? 
 
高育良道:我不想面面俱到地对你解释。就几天时间,我们保持一点距离,这很难么? 
 
保持距离?李达康干笑,那能不能请你先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或者说我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非得保持距离才不至于让你糟心? 
 
李达康!高育良厉声道:本来也没多大的事,你少上纲上线。 
 
哎呀,变成我上纲上线啦?李达康再次品读重复高育良的话,说着说着,怒极反笑。育良同志,要不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谈这个问题吧。你也别当我傻,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那些表现,以为我真看不出来吗? 
 
他顿了顿,讥诮地说,你不就是总觉得我是赵立春玩剩下的,嫌我脏么。 
 
高育良胸腔里有什么骤然拧紧了,他错愕地看向李达康,恍惚间觉得对面站着的是个不计后果的疯子。他甚至无法确定李达康是在说狠话报复他还是在享受自揭伤疤的快慰。 
 
我不跟你争。高育良抬手让他打住,他同样无法允许自己小心裹藏的低劣心思被人三言两语地刨出来。你先冷静冷静,别没事就胡思乱想瞎作践自己。我去做饭。 
 
李达康周身小幅度颤抖着,似在强忍新一轮勃发的怒火,也似行走在崩溃的边沿。

高育良,你慌什么啊。你要真不想让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何必刻意睡在客厅摆脸色给我看呢,你没听说过吗,拙劣的隐藏等同于彰显,你他妈就是想要扒我的脸吧。 

 
高育良转身便走。李达康抓起血糖仪掷在高育良背上。 
 
我和赵立春本来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可你偏只愿意记得我跟他睡过。高育良,你有病! 
 
一肚子话排在喉咙口等着和李达康争辩,可高育良张了张嘴,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九年前洛杉矶的学生宿舍里,大多数时候他们是不说话的。那时他们举手投足间都是暗示和表达。 
 
完成课业任务后,他们挤在并不宽敞的床上没完没了地亲热温存。结束后他拿过放置床头的《万历十五年》,李达康靠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李达康对史书兴趣不大,不多时便翻来覆去难以安分。高育良无奈,揽过他垂首亲吻他的发鬓,李达康如若受到奖赏,兴高采烈从他怀里跳出去,取来烟再钻回被窝。他们共享一根香烟,你一口我再一口,直到烟叶燎尽后,交换一个属于年轻人的俏皮的亲吻。洋货的味道多少有点清淡,无孔不入扩撒在房间和口腔的各个角落,和所有无言的场景一起凝固在回忆的琥珀里,生动而虚幻。 
 
高育良想,那大概是一个梦。 
 
 
 
一个月很快也很慢,在他们持续的冷战中,时间惶惶惑惑地捱了过去。赵瑞龙刚一到达吕州,李达康便摆出不屑与之为伍的姿态,关起门来没完没了地开会。他掐了赵瑞了所有的电话,为了躲人恨不得能够人间蒸发。他受够赵家那两位父子了,甩不掉那便躲着,总之在他李达康手里想开美食城就没门,赵瑞龙爱找谁找谁去。 
 
高育良内心悲哀,赵立春一个月前给他下过最后通牒,他做不成无私无畏的英雄,无奈之下只得单刀赴会。他和赵瑞龙坐在杜伯仲酒店富丽堂皇的包间里,赵瑞龙令人泡了壶碧螺春,一边嘬一边别有深意地看他。 
 
你看我这哥哥。赵瑞龙贴上一贯的粘腻笑容,抬手虚乎地一指,仿佛房间里有个隐形的李达康在监视他们说话。高书记,迁就他那脾气也是难为你了。不瞒您说,我呀,从小就怕他,他就跟我爸一个样,别人说话死活听不进去。他膈应我,看不上我,我知道。但高书记,咱俩没仇吧,所以不论这美食城你是批还是不批,咱都可以友好的、心平气和地谈,对吧? 
 
高育良不动声色推远茶杯,抬眸对上赵瑞龙的眼睛。 
 
没错,赵公子是好脾气明事理的人。不过不论怎么谈,你那美食城我还是不能批。道理你都懂,我也好,你哥哥也好,都给你讲过无数次了,我还需要赘言吗? 
 
赵瑞龙做出好说好商量的样子,劝说道:您看您,高书记,你要这么消极的话,不单你和我哥为难,那也是为难我嘛。咱能不能别跟我家老爷子对付,他……我就直说了,他不好惹!您就说吧,我光在吕州就赚了十二亿,真差一个美食城吗?我也是被我爸利用了,他就想借美食城要你们一个态度,你们至于为这点事死扛着吗。 
 
哦。高育良身体前倾,皮笑肉不笑说:既然赵总这美食城不是非开不可,那为什么不跟令尊好好说,咱就别开了,两全其美嘛。 
 
为什么不说,第一次来找我李哥之后回去我就跟我爸说了,可我说他听么!赵瑞龙重重叹气道:他是恨上李达康了,不寻个茬收拾那白眼狼就咽不下那口气。高书记,我在这可跟你推心置腹了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要为我李哥把自己废了,不值。 
 
高育良淡笑着摇头。赵公子,这话我听过许多遍了。 
 
听过许多遍了您也不懂。赵瑞龙啧啧惋惜道,我一直挺为你可惜的,我就不解,你到底看上我哥哥什么了?他……欸!他说着又停下,故意留了半截话在肚子里,吞了杯茶,痛心疾首地不住摇头。 
 
小凤,小凤!高育良不接茬,赵瑞龙也不甘冷场,冲门外招呼道:小凤,拿瓶酒过来,拿你们杜总最好的。 
 
高育良不动声色等待他的下文。他心里清楚赵瑞龙嘴里蹦不出什么好听话来,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忍不住想往下听。 
 
赵瑞龙清了清嗓子,说:高书记,我小时候咱们见过,实际上都是熟人,既然熟悉,而且你年长我不少,我就拿您当大哥,心里话也都跟大哥您说了。 

服务员敲响房门时赵瑞龙幽幽地说。您呀,太死心眼了,李达康那种二手货,他配不上您。 
 
高育良闻言勃然大怒,猛指对方面门吼骂:赵瑞龙!你还有没有廉耻,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气血上涌,紧跟着是一阵头晕目眩。高育良气得发昏,眼前黑黢黢一片。多日以来积攒的交瘁终于集中爆发,悄然驱走他浑身的力气。 
 
他不由自主向前摔倒,失去平衡的一刹那,一双纤细的手扶住了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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